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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的天真按摩 廖品东陈学先孙洋 四川省成都中医药大学推拿教研室(610000) 关键词 按摩流派,四川天真流派 所谓“推拿流派”是指世袭相传,具有自身特色和风格的关于推拿的操作与运用的群体11。学术流派是学术发展过程中的产物,是建立在主流学术基础之上的重要的分支或派别。之所以称其为派别,表明它确有不同于主流的内容和认识。这种与主流的不同其实质就是创新,就是发展。当然有的支流会干涸,有的支流会重新汇人主流,但有的支流却会越来越壮大而形成波澜壮阔之势,这是任何一门学科发展的必然规律。因此研究其分支及与主流学科的不同,总结其特色与特点,对于推动学术的繁荣和发展将有重大意义。明清时期是推拿流派最为活跃的时期,涌现出许多颇具影响的流派,如一指禅、攘法、脏腑点穴等。而天府之国的四川,由于交通、气候、地理环境和人文思想等方面的特异性更易于形成特殊的固守的群体,如杜(子明)氏、郑(怀贤)氏及杨(天鹏)氏和何(天佐)氏等都各树一帜,各呈异彩,极大的丰富与发展了推拿医学,为国民的健康提供了保障。最近,我们在四川民间调查与走访中发现,近代的四川还存在一个鲜为人知的重要的按摩流派―天真按摩。观其操作颇有特色、听其源流几多神秘、探其理念感悟至深,故不揣愚笨,仅以记之,供同道参考。 1源流 天真按摩源于何时,已无人知晓。据流派传人周述炎介绍,上世纪初峨眉山道士詹龙清真人(四川峨嵋佛道并存)就精通此术。詹龙清真人出生及卒年均不详,但他精通峨眉武功,内力非常深厚,善于调伤养息,平时深居观内,为僧为道救难解疾;每逢庙会及盛典,他又是香客们争相拜渴的长老和消灾除病之所寄托。据传先后曾有近百人拜其为师,欲习其武功与医技,但囿于旧的传统和理念,少有得其道者。上世纪20年代初,他应友之邀前往武汉,途经成都东门外石板滩嘟县)时,不幸催患痢疾,下痢不止以至水米难进。幸得栈房女主人黄万香之悉心照料始得康复。也是苍夭安排,病愈之后,在调养将息的一段日子里真人与黄万香相处融洽,谈话甚为投机,其按摩之术也为百姓知晓,于是留下为当地人按摩治病。黄万香虽目不识丁,但聪慧过人,善摩仿、喜动手,且过目不忘,每观真人按摩以至废寝忘食,最后干脆弃其客栈,专习按摩,其虔诚之心与可造之资令道十分感动,遂正式收其为弟子,并倾囊相授,不但一招一式得师之真传,而且在30岁左右始习其内功竟然有成。不久,师徒二人在石板滩一带名声人振。见弟子已尽得其道、尽识其法,义得群众拥戴,为师者感怀于心。为了弟子之发展,传技后真人也学其祖竟不辞而别,不知其所终。 嫡传弟子黄万香(1890-1964)于上世纪30年代离开老家石板滩,进人成都,以按摩为业,先住楞伽庵,后于40年代末在暑袜南街购得房产,坐堂行医,救人无数,在当地享有极高声誉。解放后积极响应党的号召,走公私合营之路,1956年就以其诊所为主成立成都首家“针灸按摩门诊部”,是我国最早的推拿按摩诊所之一(1956年北京成立按摩医院、1958年上海成立推拿联合诊所叨,地点在今春熙路,并任门诊部主任。由于天真按摩确有特色,对于多种病证都能立竿见影,加之黄本为生意人,经营有方,管理得当,因此生意十分兴隆。不久(1958年)即将门诊部发展为“针灸按摩专科医院”,并任按摩部主任。该院在当时的成都很有影响,现在的很多老成都都曾接受过其治疗。该院还开办过数期学习班,约300余人参与学习。以至于黄万香和天真按摩被列为成都市第一批国家中医药抢救与继承的重点对 象,当时成都市卫生局曾指派柳惠如等四人跟师学艺并整理与总结其经验。可惜,因政治动乱等原因,其术未能得到推广。 黄万香先后曾传技于李云秋、张诚毅、张义和熊素清等人。李云秋跟师最久,功力最深,1956年去北京发展,为北京铁路医院推拿医师,退休后留在北京,80年代曾回四川祭祀黄万香,据传曾为宋庆龄委员长推拿;张诚毅和张义均为黄万香之病人,因感其救命之恩而学习此技,学成后张诚毅回金堂、张义回甘孜老家均以按摩为业,并传有弟子;熊素清(19101988)为其女性传人,与黄相处甚密,巾帼不让须眉,为人治病多有奇效,传其子周述炎;周最早在四川大学医务室工作,为退休干部及教授保健按摩,1994年通过自学获得中医师资格,离职并设按摩诊所于家中,我们数次登门拜访,均因病人之多而无暇交谈,据病人介绍常常必须提前1月预约才可能得以诊疗,可见其功力之深和影响之大。 在黄万香的弟子中,柳惠如本为成都市卫生局干部,1958年为整理黄万香按摩经验而指派跟黄接触,最终却拜其为师,成其高徒,后任成都市中医医院按摩科主任,文革前即晋升为推拿副主任医师。 关于著述,据传黄万香曾藏有詹龙清真人手书《天真按摩》,并奉为珍宝,但不幸于1947年成都发大水时遗失:黄万香、熊素清等人皆不识字而未能留下著作;周述炎经潜心研究与整理有多篇文章发表,如《黄万香按摩学术思想初探》、《浅谈脊柱病》、《天真按摩的心理诊断与治疗心法》等等,并撰有《天真按摩钩弦》(约8万字,尚未正式出版)。此外,据周述炎介绍张义曾保留有黄万香办按摩学习班时的油印讲稿和自己所学之心得:而柳惠如的确完成了《黄万香学术经验》的整理并上报,但未能成书,可惜原稿毁于文革,后人不可得见。 2理论基础 2.1传统中医理论的指导与其它中医(包括推拿)流派一样,该流派也十分重视传统中医基本理论。天真按摩本为治疗疾病而设,其实质只是一种治疗手段,在具体运用时力度的大小、方向、面积,医者所取的部位、经络与穴位,医者身体所采取的姿势和角度等均可以不同,这些不同就体现了治疗时的因人而异,就反映了推拿按摩时的辨证论治。要取得较好疗效,首先在于正确的认识和诊断疾病。而对疾病的认识与诊断是一个综合过程,涉及整个传统中医理论,如阴阳、五行、脏腑、气血津液、天人合一、四诊及各种辨证方法等;其次推拿作用于人体体表,它通过体表、由外及内影响全身,因此,手下为何部、何经、何穴,关节的结构、功能,皮肤肌肉筋膜的层次与分布等也必须明了。所有这些都是天真按摩流派重要的理论基础。在流派内部流行着这样一句话,“欲学按摩,先学中医”就深刻反映了该流派的这一观点。 2.2源于道、法于道创始人詹龙清本道家出生,乃得道高人,故天真按摩莫不以道家思想为指导。如詹真人之所以命其为“天真”,是指人虽有男女胖瘦高矮徐急之分,但总授之于天,天人之间对立统一的结果使人体表现出独有的符合个性的天然而纯真的状态,即谓天真;疾病一旦发生,其实质是天真状态的破坏,而此时以手按摩与抚触,乃四诊之切按也,能通过手触心应而辨识出疾病在何经何脏,辨识出疾病的天然真相,也谓天真:在此基础上,通过不同的按摩手法与力度消除病灶以恢复其天然而纯真之态,更为天真阅。所有这些都与道家(《老子》)“物任其性,事称其能,各当其分”(生理),以及“天之道,尤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治疗)等密切相关,因此,天真按摩顺其自然之性,因天任物而治,强调推拿的个体化,其按摩程式看似相似,但其中各部所用时间、所选重点、所用功力则迥然不同,于无为之处,成其功也。 3学术特点 根据《黄万香学术思想初探》一文,结合我们临床所见,天真按摩流派的主要学术特点表现在: (1)整体按摩:不论何病,不论何证:不论是全身脏腑气血阴阳火调,还是局部的伤筋与损伤,该流派总进行从头到脚,先前面次后面的全身按摩,且每一面的总时间也大体相同,为前面.1215分钟,后面约10分钟。正如其传人周述炎所总结的那样“局部和整体相互影响,天真按摩通过调动全身机能以聚歼局部病灶,一处有病,整体治疗”。 (2)循经按摩:该流派善于运用推揉法、按揉法和点揉法,尤以拇指端、拇与食指指间关节凸起、拇食掌指关节凸起等部位为着力点,这些部位,面积小、突起明显、强度大,对经穴有较强的刺激作用,辅以揉法使之刚柔相济。实际操作时,手循经脉、缓缓移动,力透溪谷,或拨或推或闭(点按当时)或开(点按抬起时之间隙),寸寸理通经脉,手过之处产生针刺得气般感觉,按毕,患者大多百脉通畅、豁然轻松。 (3)按摩查病:“有诸内,必形诸外”、“一脉不和,周身不安”。理论上,经脉是反应与表现病痛的物质基础,病变一旦发生,身体定会有不适之感,定会出现异常,经脉必然不和,作为物质基础的经脉也理应有所反应。既然经脉不通(广义),患者已有感觉,医者通过仔细以手推寻与悉心体会指下感觉,当能找出其筋(症)结之所在,从而辨别疾病的原因、部位、性质和趋势等。因此,临床上,天真按摩只简单询问病人之所苦(主诉),并不象十问歌一般面面俱到,而在循经按摩的过程中,却常常左右两侧比较,并询问患者是否有压痛或异常感觉。循经按摩完毕,再对压痛点或异常感觉处予以重点处置。 (4)以神御气。该流派认为按摩手法只是按摩的外形,手的触感和熟练程度,以及建立在此基础之上的心境才是按摩的神气。天真按摩强调形神合一,并认为形易于学而难于精,神易于懂而难于成。因此,该流派以《医宗金鉴》之“机触于外,巧生于内、手随心转、法从手出”十六字诀作为其座右铭。而关于如何练功,该流派则根据“一旦临证”而强调在按摩实践中进行。.所以,一生按摩、一生练功、一生追求成了该流派的特色。当然,这也可能是该流派弟子难 寻、难于继承的原因。 |